警局后院的空地上，叶夕与眠目衣玖面对而立，隔着三尺远的距离。叶歌则抱着三三在旁边做吃瓜群众，向被叶夕催眠了的那个局长借了个板凳，外加要了个西瓜，剖开了在啃——其实他和这些警察也并非完全是陌生人，虽然老姐其实是个隶属于另一个警局，系统和职务也完全不同，但由于这小县城也就这么大的原因，两个警局偶尔也会互相走动，叶歌就是那时候跟着老姐和这些警察有了点头之交。
也许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我们也有老姐声誉在外的原因在内？
叶歌想着，叶夕开口了，她的姿态还是那么缥缈，像是这世间缺少让她在意的事物又或者根本容不下她一般，朝着眠目衣玖腰间的木刀指了指，“拿出你最强的招数攻击我吧，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几何。”
“是！”眠目衣玖一脸严肃地点头，她对于叶夕现在是一种五体投地般的崇拜与敬畏，对于叶夕的话自然是无不应允，甚至可能叫她脱衣服暖床也不是不可能。眠目衣玖银牙紧咬，腰身微沉，双脚一前一后，将地上的尘土踩得夯实，她将双手按在刀上，神色如同在试图拔出山河大海，所有的精气神都调动到巅峰，意志牢牢锁定住了叶夕。
借相之法加拔刀术么…
叶歌一边啃了口西瓜，一边想。拔刀术这种烂大街的招数自不必多说，什么居合斩之类的早就是家喻户晓了，其原理也不是很难理解，但借相之法就有点神秘了，它实质上是一种想象，算是一种高明手段，就如华夏武术之中颇负盛名的形意拳，模仿动物的攻击姿态，演化出招数，在出招的刹那凭借想象虎之霸道，鹰之迅疾，龟之沉稳，象之大力…就能有效地加强招数威力，等于是一种凭借想象激发潜能的技术，用科学的方法说其实是通过想象增加了肾上腺素，多巴胺，以及神经电流等的快速分泌，使得肌体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能够超水平发挥。
这种技术普遍存在于各种武术中，像是一些摔跤和柔术，就需要想象自己如同鳄鱼或是巨蟒，一缠上对手就是撕碎挤压的力道。而像东瀛武术里，也有让人在瀑布之下盘坐，或是经受火焰的炙烤来增强精神暗示，从而在实战中运用的修炼秘法。
这大概也是一种三才的循环相生，以精神加持肉身，叶歌也是刚摸到点门道而已，而看眠目衣玖却是十分熟练了。
飒。
风吹过落叶，与叶夕对峙许久的眠目衣玖终于出击，她脚踩一个直线，给了身体一个前冲的加速度，刀还没出鞘，整个人已经如刀般刺出，然后猛的停下，抢在叶夕攻击之前，刀光已经如长江大河般奔流而出。
眠目衣玖头上的狐狸面具发卡亦是在这一瞬间，急剧吸入空气振动，发出了凄厉的鸣叫！
不同于一些武术家挥洒刀光时的写意，眠目衣玖的刀意中带着的是一种惨烈，即使不能胜利也要同归于尽，是武士道的誓死不还。让叶歌不由联想到东瀛历史上那些喊着天闹黑卡板载！而打生打死下克上的武士们，一股浓烈的悲壮味道散发出来。
所谓是一寸长一寸强，叶夕的臂展不足以攻击到眠目衣玖，但眠目衣玖的刀却可以砍到叶夕，只要叶夕不动弹，就必然要吃了这一刀而无法伤到眠目衣玖。
常理说，是这样的。
但叶夕是何许人？一个在异界叱咤风云的女魔头耶，杀了不知多少人，战斗经验也不知多丰富，即便现在虚弱无比也依然能够肉身抗zi弹的狠人！
换了常人，比如叶歌可能会被这快到极致而变得锋利的木刀切成两块，但对于叶夕来说，这不过是玩具刀。
咔嚓。
叶夕以两指抵挡，木刀砍过，立刻化作两片，一片刀身和大量木屑飞舞在空中，另一片刀身则还在眠目衣玖手里，慢慢流淌下鲜血。那是她自己的血，被自己攻击的反震弄破了虎口。
“果然么…”眠目衣玖倒退两步，摇摇欲坠，双手止不住地颤抖，并不断淌血，但她还是勉力握住了残缺的木刀，眼中没有挫败，只有一种不甘与决绝。她全身像是刚从热水里捞出来，头发都被汗水浸透，以至于水手服显得有些透明得莫名seqi，嘴唇发白，分明是把自己大半的精气神都耗费在了那一刀上，毫无疑问是她最强的招数，用出后就没有还手之力了。
“不错。”叶夕简短的评价。
“那？”眠目衣玖迫不及待地追问。
“你已经证明了自己，我可以收你为徒。”叶夕微颔首。
“太，太好了！”眠目衣玖喜形于色地说，一激动身体就朝后倒去。
一直在旁观的叶歌及时扶住她，只听叶夕继续慢悠悠地说，“也别高兴得太早，你现在只能算是我的记名弟子，我随时都可以将你舍弃，还有，你原来的武术就别练了，都给我忘掉，我会教你新的。”
叶夕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笔记本来，用一支圆珠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。
叶歌凑过去一看，发现叶夕这货写字画图都不似人类，反而更接近机器，手腕极速抖动，从左往右抖出一行凹凸不平的小点，然后换下一行，如此将一页纸填满后，小点居然化作了文字和栩栩如生的图样，就和打印机用油墨制造出来的一般工整。
叶夕没用多久就将笔记本写满，塞进眠目衣玖的怀里，“七天之内，把这上面记载的招数都学会，然后我会去找你，如果学不会的话，我会删除掉你的记忆，将你作为失败品舍弃掉，懂吗？”
“嗯嗯嗯。”眠目衣玖点头如捣蒜，极其珍重地把笔记本收好，“我一定，不会辜负，师傅的期望！”没有任何疑问，或者说有也压制住了，显得异常服从，却是让人省心多了。
“你记住，成为我的弟子后，你注定会与凡人不同，我可以带你看到更广阔的世界，但你若是做出什么蠢事，我也会让你意识到死亡才是最奢侈的东西。”叶夕说，浑然不像把眠目衣玖当做弟子，反倒像是投资的商品，但反倒是这份残酷与霸道让眠目衣玖深深为之折服，不由连连点头。
啧，这妮子抖m吧…
充当着电灯泡的叶歌撇撇嘴。
“好了，先就此别过吧。”叶夕不动声色地输入给眠目衣玖一股生命力，让她快速恢复过来，虎口的血也止住，一脸惊异地从叶歌的搀扶中挣脱，看向叶夕。
“这，这是…”
“不必大惊小怪，给你展现一下广阔世界的一角而已。”叶夕说，带着叶歌和三三转身离开。
“师傅再见！师兄也再见！“眠目衣玖在后面小脸晕红地抱着笔记本用力鞠躬。
“多了个便宜师妹啊…”叶歌心中百味杂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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